骆宾王《讨武曌檄》赏析

骆姓

《代李敬业讨武曌檄》又名《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》 ，是骆宾王的代表作。这篇檄文立论严正，先声夺人。将武则天置于被告席上，列数其罪。借此宣告天下，共同起兵，起到了很大的宣传鼓动作用。

       据《新唐书》所载，武则天初观此文时，还嬉笑自若，当读到“一抔之土未干，六尺之孤何托”句时，惊问是谁写的，叹道：“有如此才，而使之沦落不偶，宰相之过也！”可见这篇檄文煽动力之强了。

       本文亦称《讨武曌檄》，但武则天自名“曌”是在光宅五年武后称帝以后的事，可知乃后人所改，现仍用本题。以下为全文：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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伪临朝武氏者，人非温顺，地实寒微。昔充太宗下陈，曾以更衣入侍①。洎乎晚节，秽乱春宫②。潜隐先帝之私，阴图后房之嬖。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；掩袖工谗，狐媚偏能惑主③。践元后于翚翟④，陷吾君于聚麀⑤。加以虺蜴⑥为心，豺狼成性，近狎邪僻，残害忠良，杀姊屠兄，弑君鸩母。人神之所共嫉，天地之所不容。犹复包藏祸心，窥窃神器。君之爱子，幽之于别宫；贼之宗盟，委之以重任。呜呼！霍子孟⑦之不作，朱虚侯⑧之已亡。燕啄皇孙⑨，知汉祚之将尽；龙漦帝后，识夏庭之遽衰⑩。

【注释】

①“昔充”二句：下陈，后列，指地位较低的宫妃。武则天曾为太宗才人。更衣，宴会休息时更换衣服，暗用卫子夫因汉武帝更衣人侍得幸的典故。

②“洎乎”二句：晚节，犹言后来。秽乱春宫，指高宗为太子时入侍太宗，武后即与之有暧昧关系。春宫，东宫，太子所居之宫。

③“掩袖”二句：指武则天用阴谋陷害王皇后事。

④元后：正宫皇后。翚翟：五色野雉，皇后的礼服上有翚翟图案花纹。

⑤聚：犹“共”。麀（yōu）：母鹿。聚麀：两头公鹿共同占有一头母鹿。

⑥虺（huǐ）蜴：毒蛇和蜥蜴。

⑦霍子孟：西汉霍光，子孟为其字。

⑧朱虚侯：汉高祖之孙刘章，封朱虚侯。

⑨燕啄皇孙：汉成帝后赵飞燕，于后宫有子者皆杀之，时有“燕飞来，啄皇孙”的童谣。

⑩“龙漦（chí）”二句：龙漦，龙吐的唾沫。传说夏末有二龙降于庭，夏帝以木盒封漦，传至周厉王时，始开盒，漦流于庭，入于后宫，一宫女感而怀孕，生一女，即褒姒，后为幽王王后，致西周乱政亡国。

敬业皇唐旧臣，公侯冢子。奉先君之成业，荷本朝之厚恩。宋微子之兴悲①，良有以也；桓君山②之流涕，岂徒然哉！是用气愤风云，志安社稷。因天下之失望，顺宇内之推心，爰举义旗，誓清妖孽。南连百越③，北尽三河④，铁骑成群，玉轴⑤相接。海陵红粟⑥，仓储之积靡穷；江浦黄旗⑦，匡复之功何远。班声动而北风起⑧，剑气冲而南斗平⑨。喑呜则山岳崩颓，叱吒则风云变色。以此制敌，何敌不摧；以此图功，何功不克！

【注释】

①宋微子：名启，殷纣王的庶兄，封于宋，故名。殷亡，微子朝周，过殷都废墟，作《麦秀歌》以寄故国之悲。

②桓君山：桓谭字君山，东汉人，因疏陈时弊谪六安郡丞，郁郁不乐而死。

③百越：泛指南方沿海地带。

④三河：河东、河西、河南。古代帝王建都的中原之地。

⑤玉轴：指“船”。轴，通“舳”。

⑥海陵：今江苏泰州市，唐代属扬州。红粟：陈年的红米。

⑦江浦：指东南一带。黄旗：旧说：紫盖黄旗，象征帝王一统的气象。

⑧班声：马声。

⑨南斗：即斗宿。斗宿和牛宿是吴地星空的分野。

公等或家传汉爵①，或地协周亲②，或膺重寄于爪牙③，或受顾命于宣室④。言犹在耳，忠岂忘心？一抔之土未干⑤，六尺之孤⑥安在！傥能转祸为福，送往事居⑦，共立勤王之勋，无废旧君之命，凡诸爵赏，同指山河⑧。若其眷恋穷城，徘徊歧路，坐昧先几之兆⑨，必贻后至之诛⑩。请看今日之域中，竟是谁家之天下！移檄州郡，咸使知闻。

【注释】

①家传汉爵：有世代传袭的爵位。

②地协周亲：身份地位合于至亲。这里指宗室官员。

③重寄：寄托重任。爪牙：指节制一方的将帅。

④顾命：皇帝临死的遗命。宣室：汉未央宫殿室名，此是借用。

⑤一抔之土：指高宗陵墓。未干：高宗下葬才一个多月。

⑥六尺之孤：指嗣位的新君李显。无父之子曰孤。

⑦送往事居：往，死者，指高宗；居，生者，指中宗。

⑧同指山河：共指山河以为凭信。

⑨先几之兆：事前的朕兆。这句说，看不清事先的预兆。

⑩后至之诛：迟迟不响应者定按军法从事。

来源： 崖山之后